柳敬亭学说书

夫子庙文德桥旁边,有二家豆腐店。有一天,来了一个年青人,要在这里投宿。开豆腐店的是一对老伴侣。老头子一看,这年青人黑暗一张脸,脸上有疤,皮肤糙得像橘子皮,一张大嘴,嘴唇厚厚的。不过,他那一对眼珠子,倒十分机敏。年青人说:“老人家,我是到这里来拜师学艺的,想在你这里住一段时间,望老人家能给个利便。”老人说:“住是可以,不过我家是豆腐作坊,全是竹篱笆的棚子,四处透风,就像个凉亭似的。天寒地冻,睡在这里,你吃得消?”年青人说:“只要能落脚,冷算不了什么!” 第二天晚上,老伴侣俩就听得作坊里有人说话,一口苏北口音,老人伸头一看,本来是年青人在自言自语,作坊里黑漆漆的,只有十几口存放豆浆的大缸,老人问:“你在同谁说话呀!”年青人手一指说:“你看这乌压压的一片不都是吗?”老人见他指的就是那十几口大缸,以为又好气,又可笑。年青人又继续说书了。老人头一也不回地去睡觉了,下夜里还要做豆腐呢,哪有闲功夫来听他说书。 半年后,有一天晚上,豆腐店老人躺在靠背椅上,在秦淮河河畔纳凉。突然听见作坊里那年青人又在说书了:“那武松又饥又渴,纵身跳入旅店,环视四周,空无一人,急得武松大吼一声:吠……”年青人的声音刚落,就听得豆腐棚里传来嗡嗡的响声,真不知有几许人在喝采喝采。 老人吓了一跳,他心里想,今夜果然有不少人在听他说书呢丁我这豆腐坊成书场了。他从椅子上站起身,走进作坊一看,咦。仍是只有年青人一个人,老人问:“你适才对什么人说书呀?”年青人说:“还不是这些‘老听众’。”老人看了看那十几日水缸说:“过失,过失,适才我明明听到有不少人为你喝采呢!”年青人说:“没有,没有,就是我一个人嘛!”老人愈加希奇了,就说:“你把适才说的那段书再说一遍。”年青人又说了一遍,只听见那十几口大缸个个嗡嗡有声,好像千百个听众在喝采口这时候,老人才知道这位年青人说书有了工夫,惊得直伸舌头说:“哎呀!我这小庙里可要出大菩萨了。” 第二夭,老人对年青人说:“我们大妇已经老了,身边又无儿无女,豆腐也做不动了,你哩,是刚开花的苞儿,前途大得很呢!这豆腐店就送给你,你把它改成一个书场,我们老伴侣帮你照料照料。”年青人一听,欢畅得连拜四拜,就在豆腐店里摆开了说书的场子,挂名柳敬亭。从此,柳敬亭说书,在夫子庙就出了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