单说他大兴一事,其规模之宏伟,时间之漫长,神经质程度之极端,都远超父祖,不但把清朝文坛搅得乌烟瘴气,自己也落得个神经过敏的症状。有史以来,以清朝最多,清朝又以乾隆一朝最多,两个“最”字搁到一朝,可想当时文人的生存状态之危险。如同冀州秀才安能敬,他写下了一首“恩荣已千日,驱驰只一时,知主多宿忧,能排难者谁”。从诗作水平来看,此秀才可能刚刚出道,但他的心中所思和笔尖所绘之间存在巨大的差距,这份错位的距离仿佛是一个鸿沟,将他累得满头大汗,而这仅仅是一首四句小诗,本意是表达对皇帝的忠诚,却不慎被误解为咒骂皇帝有忧患无人辅佐。安能敬被捕入狱,被提上法堂,他红着脸坦白:“我原要竭力称颂,无奈说不上来。”乾隆数十年屡兴大狱,其中涉及了许多缺德行为,因此到了晚年,对于“老”、“死”等字眼变得格外忌讳。
比如在乾隆四十四年,一名直隶的贤士智天豹,他花费数十年精力修编了一本万年历,为讨好皇帝特地托人献给了乾隆。不料,当乾隆看到这本历书后,他发现它只编到了自己的五十七岁,这让他越品越觉得这个小子是在暗示他的早亡?智天豹因巴结皇帝而遭致诛杀,其冤情至深。他可能直到临终那刻方才明白,“伴君如伴虎”的真谛:那些假惺惺地拍马屁的人,在身边可真是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啊!